贾权这番话说完,黄琼不由的一愣。转过念一想,发现这个家伙说的并不无道理。自己这些天一直在府中静静的待着,这并不像是一个在冷宫待了十八年,可以说从生下来便一直在狭小的冷宫中生活的人。都说少年老成,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老成这个样子。

    尤其是自己眼下,正处在“风华正茂”的年纪,整天缩在府里面,反倒是有些不正常。自己虽然有些意识的示弱,可在自己那位父皇,尤其是哪位太子的眼中,恐怕不一定这么认为。贾权这个家伙说的没错,自己这么做的确有些过犹不及了。

    少年老成,指的是为人处事、待人接物上,不是说一个年轻人真的就什么想法都没有,什么都不能做。自己在十八年的冷宫生涯,的确没有被养成白痴。可一个刚出宫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年轻人,居然就这么老实的待在家中,在某些人眼中的确有事物反常即为妖的看法。

    更何况,自己有意识的示弱,别人并没有真正的放过自己,该动手的时候一样没有含糊。甚至还利用自己摆明了明哲保身的态度,想要将自己变成他们与太子之间,明争暗斗的一枚棋子。人家都已经打上门来了,自己又何必继续装下去。

    虽不能说明目张胆的打回去,可也没有必要在如此退缩。正像是贾权说的那样,只要不去那种乌七八糟赌坊、勾栏院一类的地方,自己应该表现的更像是这个年代,不愁吃穿的那些的年轻人一样。成为纨绔子弟那是不可能,但有些东西也该改变了。

    正像贾权说的那样该怎么做便怎么做,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。自己想要以无害的面孔示人,可有些人偏偏不想让自己安宁。居然在自己出宫第一天,便暗中下手整治自己。可见,有些时候老实人也一样是某些有心人的眼中钉,或是可以利用的人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黄琼站起身来看了看面前的贾权,又转过头看了看书房外的那些宫女和太监,沉吟了好大一会才道:“先生说的没有错,本王之前的确做的有些过犹不及了,本王知道今后该这么做了。这个改变,就按照你说的,从练习骑马开始。”

    说罢,黄琼看了看听完自己答复后,面带喜色的贾权。微微犹豫了一下后,向着贾权深施一礼道:“先生在看待有些问题上,果然有一些独到的眼光。今天得先生教诲,可谓是胜读十年书,甚至大有茅塞顿开之感。先生大材,可谓是国士无双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之事,本王能够得先生相助,可谓是三生有幸,更有如虎添翼之感。今日先生待本王以真诚,他日本王必以国士待先生。日后也希望先生,对本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本王必定会虚心纳谏。”

    见到黄琼深施一礼,刚刚还有些因为自己的谏言,被黄琼接受也有些自得的贾权,被吓了一大跳。还没有来得及制止,黄琼在称呼上的改口,张嘴闭嘴都是先生,更是让他受宠若惊的连忙站起身来,向着黄琼施一礼道:“权,何德何能,那里当得起王爷如此大礼?”

    “王爷,您虽说年轻,但却远没有其他皇子那种飞扬跋扈,更肯听这些逆耳忠言。权在遇到王爷之前,不过是一介落魄书生而已。能得王爷看中收在身边,权已经是三生有幸。如今又得遇明主,权今后虽不能说死而后已,但必定会鞠躬尽瘁为王爷出谋划策。”

    黄琼这些天半打半拉,又借着今天与贾权商议的事情借势打势,可以说收获了贾权的忠心。但贾权是不是真的获得了黄琼的信任,基本上还是处在模凌两可的状态。也不能说不信任,可要说全心全意的信任,至少贾权目前在黄琼的心中,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。

    不是黄琼太过于多疑,是前世被身边除了父母家人之外,最爱最信任的人出卖,甚至是谋害让眼下的他,除了这一世的母亲和陈瑶之外,几乎不敢在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。再加上眼下的处境,以及他这一世黄家祖传的多疑,让黄琼多少还是有些顾虑。

    没有做到完全信任归完全信任,不过黄琼对贾权解决问题的建议和思路,还是相当的赞赏。至于怎么与永王谈,他反倒是没有太过于着急。既然贾权认为现在是暴风雨来临之前,最后的平静期,自己暂时还是不要打破这个最后平静为好。

    至于机会,黄琼认为有的是。至少在找到一个安稳可靠,可以说话的地方之前,黄琼暂时不想与永王谈这件事情。自己的府中现在就是一个漏勺,而永王那里出现了这种事情,估计也没有比自己这里好的太多。

    两世为人都熟读史书的黄琼,对君不密则失其国,臣不密则失其身,几事不密则成害这几句古语,可是耳熟能详、倒背如流。想到这里,黄琼转过头对贾权道:“先生,既然提出本王在有些事情上,做的有些过犹不及。”

    “本王又认为先生之言,又是句句在理。那么咱们的改正,就从今天开始可好?先生这些天守孝想必也是疲惫不堪了,这样先生今儿就陪本王,出去逛逛这京城的风光。先生说的对,本王虽说在这京城已经生活了一十八年,可京城什么样子本王还没有见过呢。”

    听到黄琼要自己陪着出去逛逛,贾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刚刚不是还在讨论怎么解决这次遇到的事件,怎么突然就转到了出去逛街?这跳转的也太快了,让贾权多少有些措手不及。不过到底是贾权,虽说被搞得措手不及,马上便反应过来黄琼意思的他笑着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两个人除了带了一个侍卫之外,就带了一个陈瑶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青年仆役。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,却不知道为何沦落到被卖身为奴的仆役,是贾权推荐给黄琼的。不过在看到这个人之后,黄琼却是一笑了之。

    在黄琼看来,贾权想必是在这个年轻人身上,看到了自己前些天的影子。再加上这个年轻人,一看就是读书人出身,估计心生怜悯,想要在自己面前推荐一些而已。对于贾权这点小心思,黄琼倒是没有在意。

    一行人出府之后,黄琼却也没有去别的地方。只是问了身边那个侍卫,这京城中的马市在哪儿之后便一路过去。倒不是黄琼现在就想骑马,而是贾权刚才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情。自己已经与陈瑶商议好了,陈瑶借着省亲的名义去为自己招人。

    这一路上奔波劳顿,有上一匹好马肯定会节省不少的体力。关键的时候,也许还能救命。古代名马救主的事情,黄琼可是不止一次听说过。以陈瑶的身手,虽说救不救命倒是不太重要。可有一匹好马,真的可以减轻陈瑶路途劳顿。

    自己府中虽说有几匹自己那位父皇赏赐的御马,可这些御马一个是陈瑶骑出去有些不方便,很容易被人抓到小辫子。在一个,那几匹御马被牵回来的时候。黄琼曾经听到自己那些护军中,想必是骑兵出身的人嘀咕过,这些马是好马,都是正经的党项马,可惜被养废了。

    为此,那天并不明白马特性,更没有骑过马的黄琼还特地把这个人,找到自己的书房询问了一下。才知道,无论再好的马都是跑出来的,不是养出来的。马和人一样,都需要长期的活动才能保持身体的耐力。

    如果长期不让马奔跑,只是圈养在一个地方,再好的马也都废了。宫中的御马虽说都是各方面进贡的好马,可一是宫中没有地方让这些马奔跑。第二,恐怕也没有人敢让这些御马保持一定的野性,以及快速的奔跑能力。

    宫中这些主子们都是娇生惯养、细皮嫩肉的,万一这马跑去来摔下来怎么办?尤其是皇帝,谁敢让皇帝从马上摔下来?谁又能保证皇帝骑术精良,或是马撒欢的时候不尥蹶子?要是皇帝因此擦破一点皮,甚至龙驭上宾的话,自己倒霉不说还要连累全家人跟着掉脑袋。

    正因为可能会骑到这些马的人,一个个都是身份异常的贵胄,谁敢让这些马保持一定的野性?这些马自从被送进宫中,就被训练只要走路尽可能的平稳就可以了。至于其他的什么奔跑、跳跃,没有人会敢或是说想着去训练。

    看看这些被牵来的御马,身上那些肥膘就知道,这些马现在根本就跑不动了。不过要是小跑或是单纯作为代步工具,却是比一般的马要平稳得多。至于这些马的本性,早就已经丧失殆尽了。正因为知道了这些,所以黄琼才打定主意在陈瑶出发前,给陈瑶选一匹好马。

    来到马市,已经是两世为人也算是见多识广,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牲口市场的黄琼,反倒是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。马的样子他是知道,但什么马是好马,怎么看才能看出一匹马是千里马,黄琼就是一头雾水了。

    毕竟马这种生物,不是他前世见惯的豪车,都是有明显标志的。马的好坏,但看外表是根本就看不出来的。身材低矮的马,大多数是驽马这一点到是毋庸置疑。可看起来的高头大马,却也不见得是好马。

    因为一直控制着中国历代以来,最好马匹产地的河西走廊,青海湖周边和陇右,以及幽云十六州。所以大齐朝自建立以来,就从来没有缺过马。无论是民间乘用马还是军中的战马,向来都是充足的,这一点黄琼还是清楚的。

    尤其是河西走廊产的河西马,陇右出产的党项马,质量甚至还超过一向以骑兵见长北辽,大规模使用的契丹马,也就是后世的蒙古马。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马市的黄琼,还是被眼前各种各样,为数众多的马匹给看花了眼,颇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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