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了拍长子还有些弱小的肩膀,在看看长子态度坚决的样子,黄琼却是无奈的叹息一声:“不要指望一只吃人的恶狼,会因为自己的亲人改变它的习性。在那种人面前,不仅普天下所有人,都能为其所用。即便是亲生女儿,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。要想保护好她,恐怕你小子要多废一番手脚了。马上要成家了,也要真正成为男子汉了,就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,”



    “还有,也要保护好你的母亲,以及你的兄弟姐妹。如果你的母亲,因为你的那个夫人受到了伤害,到时候就算你在后悔也晚了。儿子,你给自己选择了一条,未来恐怕即不平静,也充满的荆棘的情路。罢了,儿大不由父,你自己选择了路,你就算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。而且朕明确告诉你,你选了她,也就意味着你会永远彻底的失去一些东西。你自己考虑吧。”



    不过出乎黄琼意料的是,对于黄琼近似乎,已经明确的告诉他。你如果继续选择这个女人,你就将永远的失去继承权的话。长子却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的磕头道:“父皇,儿臣自知自己性子鲁钝,又是书生气十足。与心思通透的二弟相比,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。如果父皇真将儿臣扶上那个位置,不仅仅是误国误民。更为关键的是,儿臣也根本就坐不住那个位置。”



    “父皇,儿臣也知道,自从儿臣束发以来,您便一直想要在儿臣与二弟之间,选择一个人的想法。所以,自从儿臣与二弟,是诸兄弟之中唯二由父皇亲自教导的皇子。父皇在儿臣身上,倾注了大量的心血,并未比二弟少一丝一毫。甚至因为儿臣是长子,在儿臣身上倾注了更多的心血。儿臣也知道,今儿的话会让您失望。但父皇,儿臣是真的没有问鼎的想法。”



    “哪怕让父皇再失望,儿臣也是如此说。儿臣这个想法,不是遇到菲儿之后才有的,而是从来都没有过。尤其是那日,坐在这座温德殿之中,替父皇批了一些折子后,这种想法非但没有消退,反倒是更加的强烈。相对于二弟的挥洒自如。儿臣却是一头雾水。离了书本后,便是不知道给如何着手。看着折子上的字,便想着这句话,应该从那部书中哪一句说出来的。”



    说到这里,又看了看黄琼冰冷的脸色。这位皇长子咬了咬牙道:“但父皇,儿臣真的不是那块料。若是这江山社稷交到儿臣手中,丢了都不知道怎么丢的。更何况,儿臣也极其的厌恶那种权势之争。之前,只是当着父皇的面,儿臣一直都不敢说。遇到菲儿之后,儿臣才真正明白书中所说的,什么叫做琴瑟和鸣,什么叫做在天愿为比翼鸟,在地愿意原为连理枝。”



    “在菲儿在知道儿臣身份后,便要儿臣发誓绝对不搅合到某些争斗中去。她从来都不想做什么皇后,更不想让我们将来的孩子,也陷入血雨腥风之中,她只求与儿臣平平安安过完今后的日子。如果儿臣想要参与帝位争夺,她便会永远的离开儿臣。儿臣现在更想做的是,与菲儿泛舟江河湖海,登五岳以观天下美景。至于权势与帝位,对儿臣来说,从来没有奢望过。”



    听着长子的话,黄琼嘴角却是露出一丝有些苦涩。这是在向自己表示,他现在就想要退出的意思?自己苦心培养的他这么多年,却还不及一个女人的一句话。这到底是他骨子里面的,本就有的恬静,还是儿大不由爹?自己这么多年,花在他身上的心血,就这么付之东流了?黄琼一时都不知道,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了。只是再看向自己长子眼神中,透露着彻骨的失望。



    良久,黄琼转过身轻叹一声才道:“每个人走的路,都是自己选择的。你将来自己不后悔便好。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,那今后便要约束好你的那个菲儿。做好你们的琴瑟和鸣,还有五湖泛舟吧。如果她的身世,真是朕判断的那样,朕不希望听到她与她那个人,今后有任何的联系。放心,朕还是那句话,该给你们的朕都会给你们。至于现在,回去好好的准备大婚。”



    待长子离开后,黄琼好久都没有缓过气来。十几年苦心教育的心血,就这么付诸东流了,这次当真被这个长子气的不轻。换了谁,恐怕都不会心平气和。虽说自己也并不是太看好,这个书生气过重的皇长子。可毕竟也是苦心培养了十余年,也是寄予了极大的希望。但就这么被放了鸽子,还是就这么被一个女人给拐跑了,黄琼那种失望不由得渗透到了骨子里面。



    那种感觉怎么说?就像是一头被养了十多年的猪,却被人用一颗小白菜,就这么给拐跑了。刚刚赶来奏报的高怀远,结果却没有想到,正好撞到了枪口上。心中极度失望的黄琼,把高怀远训的跟孙子一样。差一点,将这个已经三十多,身为堂堂伯爵的大外甥,给训的当场哭出来。不过高怀远,被训了这么一顿也不算冤枉。毕竟不管怎么说,此事他也有一定的责任。



    若不是他一直帮着长子遮掩,黄琼也不至于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。所以,他这个同党这个时候,挡枪也算是应该的。直到将心中的火气,都彻底的倾泻出来。黄琼才从战战兢兢的高怀远手中,接过几本折子。打开一看,却是火气没有来由的更大。这上面是南镇抚司,对长子那个女人的调查结果。上面所写的东西,还不如就在刚刚那会,长子自己说的那些清楚。



    折子上说那个女子,就是姓杨。自幼丧母、丧父,由祖父抚养长大。祖父两年前去世,靠着祖父留下的几栋房子出租,以及平日里面出城采集草药为生。至于后来,就与自己那个长子说的一样了。长子病重,几请名医却是束手无策。还是这个女子,自己上山采药才救了他一命。唯一比长子自己说的多一些的,便是这个女子医术相当不错,在周边被称为小神医。



    而且饱读诗书,曾有人评价其若不是女子,若是去考科举。就算不能状元及第,至少三甲是跑不掉的。虽说年纪不大,但在周边邻里之间,却是极有威信。不仅在家里面,成立了一个小学堂。教周边读不起书的孩子读书,还经常免费为周边邻里诊治疾病。而且周边谁家有什么家长里短的纷争,都是她出面调解的。而且别看她年纪不大,她的调解却被周边人信服。



    合上这本折子,黄琼却是冷笑看向高怀远:“那按照你折子上的这个说法,这个女子倒是一个贤妻良母。将来也会是朕的好儿媳,诸皇子与公主的好嫂子了?朕若是不许了这门亲事,那就是天大的错事一桩,就是在棒打鸳鸯?朕让你去查,你就给朕这么一个东西?她的背景呢,你就给朕查出这么狗屁东西。若是让你照抄那个混账玩意的话,朕让你去调查干什么?



    “你给朕上的这本折子,是在告诉朕,你究竟有多么的无能?还是在嘲笑,朕这个皇帝,因为简拔了你这个蠢货一样的都指挥使,还有你那群猪一样属下而更无能?高怀远,你是不是想着在这事上,帮着那个混账玩意一把,于公于私对你来说都有好处。所以,便有了帮着隐瞒在前,现在又糊弄朕在后?朕看你是猪肉吃多了蒙了心,还是真的当朕就那么好糊弄?”



    黄琼的话,让高怀远的冷汗都冒了下来。急忙跪倒在地磕头道:“回陛下的话,臣虽说最初的确有些小心思。总想着,臣与皇长子是姑表之亲,一个皇子大婚前纳一个妾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帮着隐瞒一下,对皇长子也是一个示好。至少今后,别因为不帮忙而怨恨臣,免得以后给臣找什么麻烦。所以便答应帮着皇长子隐瞒。臣是陛下的臣子,是绝对不敢有二心的。”



    “陛下有所不知,南镇抚司虽说有些权势,也颇为文武百官所忌讳。但唯一无奈的,便是那些皇子。普通的宗室倒也罢了,可那些皇子若是想要找南镇抚司的麻烦,简直不要太过于轻松。皇长子虽说为人性子柔和,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。可少点麻烦终归还是好的。再说,这事真的不是什么大事。皇子的亲事,都是要陛下指婚的。现在,不过是一个妾罢了。”



    “本朝别说皇子,十三四岁当父亲的不在少数。便是勋贵世家,十三四岁未娶妻先纳妾的,也是大把的人在。臣自幼虽说母亲便严格约束,但在十五岁的时候,母亲也从自己身边,精挑细选了两个通房丫头,赏赐给了臣。不过臣当时以为,是母亲对臣的考验,所以没有敢碰那两个女子。臣的那几个弟弟,长子都是在十三四岁时有的。所以,臣是真的没有当回事。”



    “可在陛下下了圣旨,让臣追查那个女子的背景后,臣又那里敢稍有携带?只是事情多少有些仓促,再加上十几年的事情,很难在短时日之内查清楚的。南镇抚司在成都的人,担心若是调查的时日过于漫长,会引起陛下着急。所以,便将先期查到的东西奏报上来。至于后面的事情,臣接到这本折子时,他们已经兵分两路,一路去了汉中,一路留在成都继续调查。”



    对于高怀远的解释,黄琼却是将折子扣在手中,心中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道:“算了,告诉你的那些部下,此事到此为止,不用他们再调查。正像是你说的那样,十几年的隐瞒,又岂是几天便能查清楚的。那个混账玩意,如今对那个女子死心塌地的很。宁肯放弃一切,也不肯放弃这个女人。朕这个做父亲的,又能怎么做?若只是一个妾,朕又岂会发这么大的火。”



    “朕的这个长子性子,朕还是清楚的。既然认定了这个女人,朕无论再给他指婚什么人,恐怕最后这个混账玩意都不会答应。若是逼急了,他能给朕玩出逃婚的事情来。正所谓者无欲则刚。他为了那个女子,都肯放弃所有的一切,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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